【喻黄】Night flight
巨大的铁鸟归巢了。
过安检的时候，黄少天还困顿的睁不开眼，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挂在喻文州身上，好像一只大型轻松熊挂件。手里拎的小行李箱倒是不重，然而身上吊着个这种重量级的挂件，蓝雨队长显然是轻松不起来的，连带唇边游刃有余的微笑也隐约透出了点扭曲的意味。奈何对方还在迷迷糊糊的一个劲儿往下滑，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看的他又好气又心疼，箱子换了只手，腾出空儿来紧紧握住了黄少天的右手。
东拉西扯好不容易过了安检将人塞进登机口边上的座位里，喻文州把风衣盖在他身上，仔细掖好边角，又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才起身准备去接点热水留着上飞机喝。长手长脚的联盟剑圣可怜巴巴的窝在窄小的金属座位里，听到动静忽然睁开惺忪的睡眼，凑过去在自家恋人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然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拉了拉衣服，翻了个身继续半睡半醒的打盹儿。
回来的路上喻文州发现在一众黑漆漆的免税店中间有家星巴克还亮着灯，柜台边暖融融的光照亮了前方的一小块空地。他驻足看了一会儿牌子上五光十色的咖啡广告，温言问店员点了一杯热果茶带一份鸡肉芝士恰巴特。趁奶酪在微波炉的热气中融化开的几分钟，他的目光定格在琳琅满目的甜品柜某处。几块色彩缤纷的马卡龙安安静静的躺在透明的盒子里，糖果般明亮鲜艳的配色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于是当他带着一身暖融融的奶酪香气回到睡的迷迷糊糊的黄少天边上坐下的时候，手里提着的袋子又多了一个。
赶着国庆庆典进京的人其实不少。即使是这样的夜航，候机室的人也稀稀拉拉坐满了大半空位。喻文州剥开了一颗阿尔卑斯的糖纸，在手机备忘录里条条框框的分析上次比赛的战术布局和失误，寂静的夜晚里他几乎看到自己思维无色的轨迹，像流星划过暗蓝的天际。他又改了主意，取出带着路上解乏的小说翻看起来。这是一本英文原著，喻文州看的不大连贯，只依稀记得是个年幼的男孩照顾他患癌症的母亲的故事。很温暖，很平淡，也不缺乏悲伤，好像狂欢似的幸福过后，某个人脸上淡淡的泪痕，或者手腕上早已痊愈的伤口，得以从那缝隙间窥见冰蓝如水的星光。
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黄少天终于醒了，香槟色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懒洋洋的困意。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是跟队长讨一个糖果味的吻，被人亲昵的蹭了蹭脸颊，用那熟悉的温柔嗓音轻声道一句，少天，晚上好。
完完整整补了两个小时的眠，喝下大半杯百香果蜂蜜茶，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吞掉了整块鸡肉三明治的人总算恢复了些平时吵吵闹闹的模样，精神抖擞的叫着跟人pk，被一句还有一会儿就要登机了轻飘飘的驳回，瘪着嘴打起了单机小游戏，敲击黑白音符的力度好像要在屏幕上开一个洞。渐渐喧嚣的人气儿让喻文州没什么心情继续看书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天，透明的糖纸折成一只千纸鹤，重新披回身上的风衣似乎也沾染了些阳光的余温。
等到终于在飞机上落了座他才想起自己好像还买了一盒马卡龙，精致的甜点在机舱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亮。喻文州擦了擦手，从包装漂亮的盒子里拈起一块送到专心望着窗外的黄少天嘴边，对方一口咬下去只用半秒，倒是花了六倍的时间握着他的腕子仔仔细细舔净了指尖沾上的那点糖霜。蓝雨队长抽回手的时候连白皙的耳尖都红透了，他忽然有点庆幸这样的光线下对方大概什么都看不清。
把剩下半盒马卡龙扔给另一个人，喻文州安心的掏出眼罩等待起飞顺便准备稍微补个眠。他其实一向不太理解为什么每次坐飞机或者火车黄少天都抢着要靠窗座位，就像没有恐高的人也永远不会有居高临下的快感，或者飞鸟不懂鱼的爱情。确实让旅行少了一些乐趣，喻文州在意识朦胧之前这样想着。尽管他也曾被同一片星罗棋布的万家灯火所吸引，而那璀璨的灯火栖在一双被阳光亲吻过的眼睛里。飞机离地时隆隆的气压压迫着他的耳膜，以吞咽动作减缓蓦然失重带来的不适，却实实在在拥有了脱离束缚的自由感。飞行在三万五千米的高空，云层之上是最原始的、未经污染的星空。在这里一切繁华都和他渐行渐远，隔过了水波般朦胧柔和。
从g市到b市，飞行只需要三个小时。喻文州被推醒的时候广播已经开始提醒降落，他摘下眼罩，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眼，从另一个人手中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提神。空中俯瞰临近凌晨两点的b市，纵横交错的街道和林立的高楼交织出一片人工的星星的海洋，千千万万的灯火随城市每一次呼吸起伏。暖黄的光带里涌动着更细碎的红色和白色光点，像银河中逆流的星星，喻文州知道那些是晚归的车水马龙。
过了一会儿喻文州才明白黄少天想要他看的东西。他们赶上了周年庆典的第一天。五光十色的烟花从市中心升起，在漆黑的夜空中争相盛放的重瓣花海。绚烂的焰火以近乎决绝的方式燃烧自己的生命，却又不断不断在重复。而他们正坐在这场烟火盛宴最好的观景点上，以大半个弧形的轨迹与陨落的光雨擦肩。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好像一切可以用来描绘喜悦或者惊诧的辞藻都不足以表述那个瞬间的悸动。每个人对世界上最美的景色似乎都有不同的见解，但喻文州知道再过十年他也不会忘记这场映在眼中的烟火。火光的消失带来了胸腔处巨大的撞击，一片寂静里他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在渐渐靠近，趋于同频。
喻文州忽然记起了上个除夕夜。那天晚上蓝雨的正副队长一起包了饺子，芹菜猪肉馅儿的味道意外的不错。晚餐后他们也像现在这样，仰望着俱乐部窗外的烟花。g市的烟花总有些零散，比不了b市庆典的排场，却温暖的让人一想起就眼眶发热。
那天晚上他们难得没有讨论荣耀，守过岁就熄灯准备休息。两个人在床上互道了新年祝福，手紧紧握在一起。于是新年的钟声里许下的愿望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个独属于彼此的未来还很长。
#恰逢国庆，写着应景。没有繁星，没有烟火，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因为我就在这架飞机上。
评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