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

“有一天,希望我能像一束光一样死去。”

【第五正剧向】Abyss(12)

#全文无cp向,主要描述深渊三剧情,部分参考了马一甲老师的考据,有私设,不涉及深渊一二剧情。

#也是初次尝试这种写法,有不足请见谅。

#啰里啰嗦的过渡章,深度剖析幕后黑手内心戏,强行洗白嬉命人警告醒醒,煤球是洗不白的)涉及理论内容较多,结局倒计时

#“人类最深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伊莱赶到美术馆的时候已经是他和菲欧娜通讯结束的三十分钟之后了。按理来说其他调查员应该在他之前到的,但现在这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路灯昏暗的光将街道分割的断断续续。汗湿的发一绺绺黏在额头上,一路疾行而来的风吹落了他的兜帽,露出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庞。

“你来晚了。”

随着辨识度极高的清冷声音响起,一个人从门边的阴影里转了出来。搭在碎发下的深色瞳孔寒凉如冰,额前一缕醒目的银白在阴沉黯淡的天幕下闪着细碎的光。

“伊索·卡尔?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不进去?”

黑发瘦削的特别调查员冲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他姿态随意的靠在墙边,却正好将身后美术馆黑黢黢的门洞挡的严严实实。

“我在等你啊。”

“什么?”

伊索·卡尔没有答话,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了。察觉到队友不同寻常的举动,伊莱皱起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戒备起来,肩上的鹄有些不安的扑扇着翅膀。

“其他人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别担心,他们没事。只是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障碍而已。”

“让开。”

伊莱的眉头越皱越紧。僵持了十几秒,嬉命人才望着蓄势待发的同僚,慢吞吞的说:

“我的武器不适合战斗,身体素质也没有被深渊的力量改造过。但是只要我不想让你进去,你就最好不要这么尝试。”

他垂下眼,声气和站姿一样平缓,好像半点不在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观测者。对方僵硬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强行进入美术馆,但他最终还是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按下了躁动不安的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他轻声开了口,嗓音嘶哑的自己都难以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有一件事我早就在奇怪了……特蕾茜那孩子进入调查局还不到三个月就被调过来协助关于皮克曼的这个案子,文职工作更是没做超过一个月。她来这里的时候跟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因为她太……干净了,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存着将深渊的存在公诸于众的天真想法。这太不正常了。后来,我的调查结果也告诉了我这一点……所以,是你破例把她调过来的吧?”他吸了口气,说到后面的态度更近乎于喃喃自语:“……可是为什么?这是总部的意思?你过来的时机卡的太准了,可别跟我说这是个巧合。”

啪。啪。啪。

嬉命人稀稀拉拉的鼓了几下掌,眼神说不清是讽刺还是兴味。或许是对维持礼节感到有些累了,伊索的嘴角冷淡的垂了下来,拉成一条生硬的直线。那双幽深的眼睛仿佛狂风刮过的雪原,闪着冰凉的微光。

“是的,你说的没错。这不是一个巧合。这是一个……骗局。

观测者忽然震了一下。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因为被当事人亲口证实了一直以来怀疑的想法。一句话脱口而出:

“菲欧娜告诉我的那个叛徒是你……之前的错误情报也是你干的……你想要特蕾茜被深渊侵蚀……你想要她成为新的‘恶之花’!”

黑发的年轻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可是,为什么……你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伊莱的唇微微颤抖起来。一种陌生又强烈的感情从心里翻上来,像带毒的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冷静。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愤怒,已经有太多的队友在他面前死去了,这一个又有什么不同?或许只是因为那孩子太年轻,还活在尖锐、透明、非黑即白的世界里,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简单的划分对错的界限,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人随意定下了最后的结局。他的耳边全是嗡嗡的鸣音,以至于差点没听到对方接下来说的话。

 

“在你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你自己不是也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无视了他的愤怒,嬉命人平静的说,意有所指。

“之前你去拍卖会的时候,我就知道调查局想要毁掉那些描绘深渊的作品。所以我安排了一些线索,让你们更容易找到堆放那些艺术品的仓库,同时又没有时间仔细查看它们,关于恶之花的秘密也就不会这么快浮出水面。可惜约瑟夫那个傻瓜对深渊的艺术着了魔;他竟然自己扣下了一部分拍卖品,还大意的被你发现了。噢,对,没错,皮克曼的真正目的其实不是传播深渊的存在,而是你们队里的小姑娘。结果我不得不让他出现的时机提前,本来应该还有些时间的。”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像是陷入了沉思。

“你和德拉索恩斯不是……”

“不是同伴,如果你这么理解的话。我们只是恰好有一个重叠的目标。”

伊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瞳仁儿里忽然染上了浓浓的讽刺。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没什么笑意的笑了起来。

“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这样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和约瑟夫或者皮克曼那种白痴一样,只是在狂热的追捧深渊?不,当然不是——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早接触恶之花,也比你们所有人都更了解她。首先你需要知道的是,来自深渊的污染和侵蚀是不一样的,侵蚀会让人成为失去神智的怪物,污染改变的是人类对祂的态度。与深渊武器长期相伴的你们被侵蚀了,但是恶之花——作为承载深渊力量远超过调查员的人,她与深渊相容的程度已经超出了预计,甚至她在初期还完好的保留着属于人类的意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看着对方冷淡的一成不变的目光,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一滴汗顺着他的脊柱流了下去,仿佛缓慢爬过皮肤的蛇。伊索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听过那个古老的预言吗?当群星归位之时,混沌将从地底升起,伟大的最初将会苏醒。”

他顿了一下,似乎也没有奢望对方给他一个答案,继续以一种像是在强行克制的平淡声气说。

“二十世纪早期,一支调查队进入了南极洲的阿德默勒尔蒂山脉。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处不属于人类的遗迹,那是现存资料里记录的最早被发现的深渊入口之一,也是人类第一次直面神话生物。在此之前,我们一直以为那些荒诞的传说里记载的过去都是人为编篡的。尽管记录可能不尽准确,但最初的调查局确实就是在这个时候成立的。”

他安安静静的袖着手,沉默了一会儿。

“深渊不是一个区域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我知道你们是这么理解的。祂是一种更无可名状的存在,我们也称之为‘旧日’或者‘外神’。祂们从深渊里苏醒,同时也是深渊本身,祂们还没有完全归来,只是透出了一部分力量影响、玩弄人类。我们的所有挣扎和反抗在祂们眼里就像小孩子的过家家一样幼稚。……但旧日终有一天会回来的,那个时候就是人类时代的终结,神话时代的苏生。”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他似乎也有点累了,闭上眼喘了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神让伊莱想到了一个清醒的经历了整场心脏病手术的人。

“我答应过皮克曼,会让恶之花回来,但他只是个陷入狂热的白痴,根本无法理解这件事的真正意义。这是一个实验,是现在正发生在这个世界里千千万万的实验之一。恶之花是个与深渊力量完美契合的载体,不,应该被称之为‘共生’更为合适。她已经是个不完整的神话生物了,而深渊对人类最强烈的影响,莫过于改变我们的存在形式。”

他皱了皱眉,似乎也在认真斟酌接下来该怎么说才能让他唯一的听众更容易接受,好像一个科学家在试图给猩猩讲解量子力学。

与恶龙搏斗的人,要当心不要让自己成为恶龙。但在我看来,这是最荒谬的说辞。残酷的现实是既然你们接受了使用来自深渊的力量对抗深渊这样的命运,那么就应该知道在面对超越人类力量太多的存在时,我们个人的能力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改变自己,接纳深渊,使我们自身也成为恶龙,或者说,神话生物。”

观测者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他想要肆无忌惮的大声嘲笑他的想法,也想怜悯的说你已经彻底疯了。但是一种难言的情绪梗在他的喉咙里,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种情绪不是因为觉得可笑,恰恰是因为他清醒而绝望的意识到对方说的可能是真的。

 

“但恶之花依然不是我想得到的最终形式。”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解释了最困难的地方,伊索的语气重新轻松起来。“容纳深渊,使用祂的力量,最终成为新的旧日,保留着人类意识的新的存在形式,而不是这种残缺的神话生物形态。比起任由‘伟大的最初’从我们的世界之外复苏所带来的毁灭性结果,我宁可选择让祂从我们——我们每一个人的体内醒来。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思绪忽然又转回了那天晚上在训练室里,女孩用坚定的语气告诉他,她要成为那根深深的扎入黑夜,驻守人类黎明的钉子。然而他没有说过,如果人类再也看不到黎明,那么钉子也就不再被需要了。对利用特蕾茜的这件事,他从一开始没有一点负疚感,最后也没有。只是在某个瞬间,他也曾想过以己之身点燃黑夜,为人类留下希望的火种。

但终被证明都是妄想罢了。

旧的时代结束,新的时代才能开始。

 

他的目光慢慢移到黑衣的观测者脸上,唇边露出了一个极浅极淡的笑,像阳光下的冰一样清澈通透。有那么一刻,伊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眼前之人好像就是为了达成这一个目的而生的,而在此之前的所有生命,都仿佛只是不得不一天天熬过去的漫长又无聊的日常而已。

“在人类组成的社会体系里,我们容许每一个个体独立的选择自己的未来。而我们所有人的所有选择合起来,又将反过来决定这个社会的走向。单个人的命运或许会有起伏,但当人类成为一个巨大的群体时,他们的命运就一定会忠实的符合因果律。最终我们所选择的未来,是无数人在同一件事上反复选择的后果。归根到底,你可以理解为为了我们现有的世界不被破坏,我们每一个人都要肩负起它的未来。

 

评论

热度(8)